大明那一年:第十七回 风口浪尖2

2023-08-29 09:53:24 来源:哔哩哔哩

青史书,乱世录,江山如画,一时多少豪杰

当时明月,几度春秋,风口浪尖铸传奇


【资料图】

望极天涯无尽处,飘摇路谁人共命途

万里关山,寂寞龙潭明或暗,正邪黑白谁评说

天地大,总无涯,烽火烈焰,千载多少云烟

机谋智计,步步为营,今朝物换星移

浮世深长路遥,知行合是谓道

风云裂变,生死无间何所恋,笑看红尘万事迁

绿竹畔,陌上花,情义肝胆,多少爱恨嗔癫

士为知己,生死约定,追觅飘渺因缘

碧血叱咤,燃尽风华,丹心笑颜灿若云霞

千秋天下,青山依旧日月照,惊心动魄几时归

气势磅礴的历史画面,波澜壮阔的内外风云,

明争暗斗的朝堂矛盾,变幻莫测的君臣关系,

忠奸难猜的兄弟情义,复杂微妙的男女恋情……

《大明那一年》贰:风云裂变 第十七回 风口浪尖

第二天,十来个东厂厂役闯到许显纯在锦衣卫的书房,开始乱翻东西。许显纯虽是提督东厂的大档头,但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都指挥佥事,在锦衣卫他更有自己的势力,比在东厂更如鱼得水。此时东厂里,凌云冲正坐在黄坤的书房里悠闲的喝着茶。

黄坤走了进来,看到凌云冲,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,眉开眼笑的上前招呼道:“嘿,小凌兄弟,呦,你怎么来了?呵呵呵,哎呀,小凌兄弟,也不知道为什么,我见到你呀,比见到任何人都高兴,都开心。”马屁又拍开了,只是不知,他把那位魏督公此时放在哪儿了。

凌云冲看也没看他,只顾看自己的杯子,不冷不热的道:“我哪儿比得上瓦子巷柳竹小舍的红人叶迎春讨四爷的欢心呢?”黄坤开心得一脸堆欢,笑嘻嘻地道:“嗨嗨呀哈,那不一样,那不一样啊,呵呵,这事让你见笑了。对了,小凌兄弟啊,这一次多亏了你高抬贵手啊,我黄坤一辈子都不会忘记,没齿难忘啊。”

凌云冲看他低头顺服了,搁下茶杯,道:“不过举手之劳,何足挂齿,何况四爷跟我的交情也不是泛泛之交,这事自该效劳啊。”黄坤垂头丧气的道:“别提这事了,我一辈子都感到惭愧啊。”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凌云冲边上,又道:“我监守自盗做出这样的丑事来,多亏了小凌兄弟宽宏大量。要是把我搞的那套假东西交给了督公,嗨,我肩膀上的脑袋可就搬家了。”

凌云冲似笑非笑的道:“四爷也是遭人所害,别无他法才会出此下策。真的要怪,只能怪四爷太重情义,轻信朋友,却反而给那些假仁假义的人诬陷了,到头来,落得个自身难保啊。”黄坤叹气道:“唉,都怪我黄坤一时不慎,错交了朋友,我真恨我自己。小凌兄弟啊,现在我还担心呢,担心我过不了情义这一关呢。啧,唉。”

凌云冲看他这副奴才拍马屁的谄媚样,心里暗笑。黄坤喜道:“嗨,这回可就好了。”拉住凌云冲的手,道,“交上了小凌兄弟这样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好兄弟,这一辈子我算没白活。”

凌云冲笑道:“呵呵呵,四爷您严重了。”也拍拍黄坤的手,道,“交朋友本来就是为了肯担当嘛,像那些虚朋假友骗得了一时,骗不过一辈子啊。”忽的脸色转暗,继续道:“现在呢,我就要他栽一个筋斗,再出一趟洋相。”黄坤惊讶道:“怎么,难道你要对付许老大?”凌云冲摆出一副极为阴险的表情,凑到黄坤耳边,道:“那种人也配做四爷的老大吗?”黄坤开始奉承的笑:“哼哼,呵呵呵呵。”凌云冲连连冷哼了几声。

这时候,许显纯走近锦衣卫自己的书房,听到里边的声音,里边厂役们也感觉外面有人到了,一人问:“谁?”许显纯高声道:“谁在里面?!”随即推门而入,一个不怒自威的架势,厂役们见到他,动作停了下来。

许显纯见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,怒喝:“可以说话的,出来!”一个初来乍到不认识许显纯的小厂役上前,神气十足的道:“我们是中指系统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许显纯一个胳膊抡过去撂倒。许显纯阴森森的道:“谁的手碰过屋里头的任何一件东西,我都可以把他的手留下来。”众厂役赶忙撤手,许显纯怒不可遏,转身踏出门找凌云冲算帐去。

许显纯怒气冲冲的冲到黄坤的书房,黄坤看到他带着一脸的煞气,知道情况危险,惊立叫道:“老大。”听到黄坤叫许显纯的声音,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景色的凌云冲转过身来,脸现鄙薄之色,冷厉的目光寒森森地瞪视许显纯。许显纯没理会黄坤,他那双煞气逼人的眼睛直瞪向窗口的凌云冲,咬牙切齿,左手直指,暴怒叫道:“你!”口吻干净利落。

凌云冲朝他走近两步,傲慢的仰着头,一副极为嚣张的神态,用鄙夷的口气挑衅道:“你想怎么样啊?”许显纯怒极,愤愤的叫道:“这话到底该谁来问?”

凌云冲冷面森森,阴冷的眼神气势磅礴,雷霆万钧,理直气壮的质问道:“你私下盗走了厂里头的机密,把我要追查的人的资料给藏起来,你这是什么居心?”许显纯暴跳如雷,咬牙切齿的吼道:“妈的!你现在倒来兴师问罪了啊?你凭什么到我房子里边去捣乱?难道你就把我这个东厂大档头镇抚司都指挥佥事不看在眼里,任你鱼肉吗?”

凌云冲右手一挥,恶狠狠的指他,字字如锋芒的道:“因为我怀疑你!”许显纯勃然大怒道:“你以为你是谁啊?”凌云冲高声道:“我是……”正要上前,黄坤一把抱住他腰拦住他。黄坤没见过二人如此暴怒恶吵,顿时恐惧不堪,赶忙出来劝架,好言好语的说道:“哎哎,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,好弟兄何必这个样?有什么事情也要慢慢说,慢慢谈嘛。”他见苗头不对,充作和事老。

凌云冲和许显纯只管恶狠狠的瞪视,两人彼此不让分毫,眼中直欲喷出火来。许显纯仍旧是恶毒阴鸷之相,但是他的派头却难掩其江河日下的形势,凌云冲的嚣张,挑衅,都昭示着他的圣眷隆恩,一副扳不倒你死不罢休的样子。

黄坤见此情状,对手下挥挥手道:“哎哎,出去出去,快点!”众手下应声退了出门。许显纯阴狠的道:“你这样急于动我,是不是怕我抓住你的把柄啊?”凌云冲手一挥,气势汹汹的朗声道:“我管你干什么?打从我进东厂开始,就是要把你这个老乌龟给扳下来!”话音刚落,一掌“啪”的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,凌云冲的音调在提高,说还不算,还“乒乒乓乓”的拍桌子。

许显纯怒不可遏,阴森的威胁道:“你再多说一遍?”凌云冲根本不当回事,多说怎样,还要让许显纯听得更清楚,大声地,一字一字地往外喊:“老,乌,龟!”许显纯气得都要炸了,叫道:“你!”右手一挥,想冲上前。

凌云冲丝毫不惧,反而更凶,双手一挥,高声道:“来啊!”许显纯这时已是七窍生烟,看样子就要冲上去了,黄坤赶紧在两人中间抱着头跪下,干哭道:“我求求你们,千万不要动武呀啊呵,啊呀,这可是我的家呀,你们要是打起来,把我的屋弄得烂七八糟,督公怪罪下来,我的头可就没有了。我求求你们了,高抬贵手啊,以和为贵,以和为贵啊,老大。”一边说一边觑着两人脸上的颜色变化。

凌云冲朝地下跪的黄坤瞥了一眼,转而目光就如利剑一般,射出咄咄逼人的森寒戾气直瞪向许显纯。许显纯见黄坤哭着下跪劝架,又抬出魏忠贤的名头,只得气臌臌的收住了手,眼光阴煞之极的瞪向凌云冲,全然一副吃人的凶像。

黄坤看他俩有点听进去的意思,于是慢慢站起身来,劝道:“要比啊,你们就比手段,比心计,可千万不要动刀动枪的,督公不是说过了吗?刀枪拳头都没有用啊,就是你胜了别人,不是自己也得吃亏吗?要是整别人就要整得他了无生机绝无希望,可是现在咱们要活呀,何必干受苦?”

许显纯怒声阻止黄坤,喝道:“别说了!越听越心烦!”凌云冲目中寒光瞪着许显纯,露出一丝揶揄之色,冷笑道:“我倒是越听越有趣!”黄坤虽然还对许显纯的余威有顾忌,但对许显纯的态度不久尾随而至的就是有恃无恐、冷漠了,他见凌云冲把许显纯气得够呛,便在二人夹缝中劝和的言语里夹着刻毒的煽风点火。

许显纯阴森森的道:“凌云冲,这一仗可是你挑起来的,是死是活那可就由不得你了。”凌云冲眼里透着寒光,大声警告他道:“我告诉你!从现在开始,你这个大档头的位子我准备要坐上去了!”许显纯气得发抖,冷哼道:“啊,咱们走着瞧!”转身走出房间。黄坤追过去,喊道:“嗨,老大,老大,老大。”

凌云冲冷冷大笑:“呵哈哈哈哈哈……”笑得癫傲狂纵之极。黄坤嗲声的陪笑:“啊呀啊哈……”凌云冲盯着黄坤,似笑非笑地道:“你这趟男人的眼泪倒比女人的笑容还厉害啊,居然让咱们打不起来,动不了手!呵呵呵呵……”

黄坤无奈的道:“还不错?吓得我的心那怦怦的跳啊,小凌兄弟,以后你可千万别玩火了,好吗?”凌云冲笑容渐收,傲气的道:“呵,我也没办法啊,谁叫我天生是一头惹火的麒麟!哼!”说着拂袖而去。黄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,心想这关可算是有惊无险,还好还好。

凌云冲和许显纯激烈对峙这事很快在东厂传开,魏忠贤就此知道,凌云冲这一调查,许显纯就在暗中调换了犯人的卷宗资料,可见在宫内安插人手给自己下毒的果然是许显纯,这个案子已是水落石出了。

陆超觉得现在时事紧张,很担心事情越闹越坏,东厂里面的人无所适从无法做事,就找魏忠贤反应自己的想法,说凌许二人明争不休暗斗不叠,希望魏忠贤出来说几句话,平息这件事。魏忠贤说他不能这么做,他认为人不锻炼不成熟,他说东厂里明争暗斗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,天底下每个角落都在斗争,外面的人都把东厂当成大敌了,自己人在里头还不能斗的话出去怎么跟人家斗。陆超只得听从吩咐。

话分两头。那日,朱由检方正安程雅言刚离开悦来赌坊不久,任青阳也辞别了林清风,说要回福建福州。林清风问所为何事,任青阳告诉林清风,她要带着母亲的骨灰坛回家乡安葬。这是她的母亲临终之时对她的嘱托,将来若有机会,要她把自己的骨灰带回福州和她的父亲合葬在一起。

初九执意要陪任青阳回去,她只得答应了。临行之时,林清风以酒送别,古人说,劝君更进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,而任青阳却是,此去江南无故人,这酒怎么也要喝一口,留恋不舍地问她以后还会不会再回来这里。 

任青阳说若是有机会,她当然还会再回来月泉镇的,毕竟这里还有她的朋友和回忆。两人对饮了一壶。林清风准备好一辆马车,亲自送任青阳和初九出镇,依依惜别。

任青阳和初九驾车行了数日,到了长江码头便转走水路,不日便到了福州。十几年了,回到久别的故乡,似乎觉得很多东西变得陌生,街道人群,亭台楼院,已不复当年。唯一没有变的是城外一座小山上竹林里任家的墓冢。

随着遥远的记忆,任青阳沿着山间小路再次来到这个地方,当年她孩提时,她的母亲就修缮成这个模样,现在回来看到仍然如当年一样。任青阳心中百感交集,人世沧桑,悲欢离合,安葬母亲骨灰之时,一次次禁不住落下泪来。不过她发现任家墓冢似乎有人打理和修葺,周围的环境整洁有秩井井有条,不觉有些纳闷,会是谁呢?难道是父亲以前的好友?

在这座小山上的这片竹林顷刻即至,任青阳和初九在竹林中行了数丈,便见两间竹子盖的小屋,构筑甚是精致,那是当年她的母亲花了不少银两请这里的村民建的,那场大火灾后为了避难,她母亲便带着她到了这里,也是陪伴她的父亲和大娘。

直到有一天她父亲生意上的一个朋友捎来消息,说在北直隶河间府打听到她姐姐的消息。她母亲听后,断定她姐姐应该还在那户财主家里,所以带着她离开了这里,回到北方去找她姐姐。

竹屋里的陈设很简单,桌椅床而已,因为年久无人居住,屋子里早已灰尘满盖,家具也蒙蔽厚厚的尘埃,任青阳和初九打扫了一天才弄得像模像样,两人便在这两间小屋住了下来,当天她就找到店铺买下一块石碑,晚上她待在房间刻墓碑,刻上父母家人和自己立碑之人的名字。第二日便让初九帮忙扛着这块新的石碑跟自己去墓冢重新立碑。

两人谈心,任青阳问初九想不想父母亲人,初九说也很想找到自己的父母亲人,可惜完全不记得,怎么找呢。他是个孤儿,当年被一户人家捡到他之时他只有六七岁,那时别人把他捡回去的时候刚好是大年初九,所以就把他叫做初九了。任青阳说会尽量帮他找到他的父母或者是亲人,初九心下感激不尽,连声说谢。

任青阳一时漫无心情,只想多在这里待一阵子,多陪伴父母一些时候。每当她拿出那十二只生肖翡翠睹物思人的时候,总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父母亲人和自己的幸福时光,而看到凌云冲刻着牛背兔的那只兔子生肖翡翠,她总是情不自禁的脸露笑容,心想他现在到底在哪里,是不是真的死了呢。童年幸福生活的永恒回忆和不久前知心知己的刻骨铭心,父母家人凌云冲,他们的身影和一幕幕场景轮番在任青阳脑子里浮现。

这里是个十分清幽的所在,四周山峰环抱,处身之所是在一个山谷之中,树林苍翠,遍地山花,枝头啼鸟唱和不绝。夜晚偶尔会听见有人吹奏竹叶之声,任青阳和初九都觉得很奇怪,声音很远,断断续续,听不甚清楚,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住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山后面。

这日,任青阳带着祭品和钱纸,到墓冢上香,初九仍然陪在她身边。走将近去,只见墓冢前跪着一个中年男人,轻袍缓带,装束打扮如村民无异。任青阳觉得奇怪,怎么有别的人来上坟?于是快步走过去,初九跟上,以为是她认识的叔伯之类的人物,问道:“青阳姐,你认识这个人吗?”

任青阳道:“不认识,我爹的朋友我都认识,依稀还有一些印象,可是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见过。”说话间两人已渐渐走近。那中年男人听见脚步声,随即站起转过身来,见有人到来,神色一怔,任青阳望见这人一张方脸,四十来岁五十岁不到年纪,形貌威武,面相生疏,自己确实不知道他是谁。

任青阳走上前去,问道:“敢问这位大叔为何给我父亲上坟呢?”那人惊讶的一愣,问道:“任天明先生是你的父亲?”任青阳道:“正是。我是他的女儿,任青阳。”那人深深一揖,九十度鞠躬,一脸愧疚悔过的神情,郑重的道:“任姑娘请接受我的忏悔。”他这话以及肃然的样子让任青阳不禁奇怪起来,问道:“你究竟是谁?和我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?”

那男人道:“我叫柴崎英纪,是东瀛德川幕府平户大藩松浦氏帐下的一名武士。当年我们柴崎全家到中土来做生意,到了福州,当时这里的税监高寀跟我们常有往来,买卖军火互通情报。在十三年前,福州商民声讨高寀罪行,围攻税监衙门,我当时卖给他一批火器。高寀怙恶不悛,派兵杀伤商民百余人,又施放火箭,烧毁民居无数。也不知道高寀从哪里知道东瀛邪蟒这种毒药,为了敲他一笔竹杠,我昧着良心也卖给了他。谁知收取不义之财终归会得报应的,那年我带着全家回东瀛,在海上遇到大风浪,整艘船都沉没了,一家人被海浪冲散了。

“我是又丧妻又失子,一定是死难商民的阴魂来找我算帐,高寀是凶手,但我是帮凶,同样的罪孽深重,罪责难逃。这些年我活得像行尸走肉,浑浑噩噩。几年前,我又回到中土,找寻我失踪的儿子,可惜老天爷要惩罚我,至今也不让我们父子团聚,又或许我儿子已经死于非命,这都是我的错,我的罪过。

”我打听到这附近埋葬有枉死的商民百姓,那边山头有当年死难者的坟墓,我就经常到这些地方悔过,修葺这些坟墓。我就住在山后,如果任姑娘有什么需要,请尽管吩咐,我自当竭力效劳,以赎当年之罪。”说着又是深深一揖,九十度鞠躬。

任青阳一时愕然,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一个人,而且还是个东瀛人,寻思:“高寀横行不法,交通倭寇,他知道东瀛邪蟒这种毒倒也没什么希奇。看柴崎英纪这般情形,已是脱胎换骨,重新做人了。”

本来只要一提到当年这场人祸火事,任青阳就愤恨难平,但是现在看到柴崎英纪忏悔不已的样子,她并没有多恨这个帮凶,刚才冒起的怒气渐渐消弭,平静的道:“看样子你是洗心革面改恶向善了。你如此悔恨愧疚,认为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,为此受到了很重的良心谴责,你住在这里做护坟之事,是希望有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。你会为此深受内心不安的折磨,不仅会严正地告诫自己,还良心发现的重回这里守护这些坟墓,或许你一辈子也会记得你所做的错事。既然你已知错能改,又能自我反省的话,我就既往不咎。我跟你之间的仇是无法消除的,只是,我并不会恨你。”

柴崎英纪又再深深一揖,九十度鞠躬,道:“听到任姑娘这么说,我的心里总算好过一点了。我知道这个悲剧已然发生,这个仇也已然存在,不可能消除,也无法消逝,只求任姑娘对我无恨。谢谢任姑娘,接受我的忏悔。”说着又是深深一揖,九十度鞠躬。初九对任青阳道:“青阳姐,咱们上坟吧。”任青阳点了点头。上香礼拜之后,任青阳和初九起身准备离开,见柴崎英纪的身影已没入林中深处。

夜晚,任青阳和初九在房间里又听见有人吹奏竹叶,声音清幽怅然,曲调不似中原音律,忽的想到柴崎英纪说自己住在后山,会不会吹竹叶子的就是他呢?随即走到屋子外面,但见初九呆立院中,专心地听着这竹叶之声,神色凄迷,若有所思。任青阳问道:“怎么了,初九,一副想哭的样子。”初九回过头,眼中闪着泪花,说道:“不知道为什么,我听见这曲子就想哭。”任青阳道:“这曲子不好听啊,吹得人好心寒。”

初九道:“我好象听过这曲子。就像是在梦里听过似的,很遥远,很遥远。”任青阳道:“你再想想看,会不会让你想起童年的往事呢。”初九认真的听了一会儿,怅然道:“记不起来了,我只记得一些很模糊很特别的事。小时候,我娘好象吹的就是这支曲子,也是用竹叶吹奏的。”

任青阳心念一动,道:“不如我们明天去找柴崎英纪问个清楚。”初九道:“我们真的要去问那个东瀛人?”任青阳道:“不问怎么知道呢,或许他知道你的身世也说不定啊。”初九点了点头。任青阳叫他早点回房去休息,自己也回房休息了。

第二天,两人便出发到后山去找柴崎英纪。走在路上,初九随手摘了一片竹叶吹了起来,调子正是柴崎英纪吹的曲子,只是不甚流畅,音节也不连贯。两人找了一阵还没看见柴崎英纪所住的屋子,便坐下休息,初九又有一调没一调的吹着,任青阳倒没觉得不好听,或许这曲子和吹奏者的心情有莫大的关系,所以初九吹起来倒不难听,只是技术上相当的没水准。

忽的听见有人问道:“你怎么会吹这首曲子?”声音由远而近,任青阳和初九同时回头,站起身来,看见是柴崎英纪从林中闻声走来。初九迷茫的道:“我不知道啊,小时候好象听过似的。”柴崎英纪目不转睛地瞧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,说道:“我问你几个问题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初九答道:“我叫初九。”柴崎英纪仔细的端详着他,问道:“初九?那你爹和你娘呢?”初九道:“我没有娘也没有爹,我是个孤儿,当年我被一户人家捡到的时候刚好是大年初九,所以他们就把我叫做初九了。听他们说我当时只有六七岁。”柴崎英纪道:“那你还记不记得,你小时候你娘教你吹这曲子?”

初九沉吟一会儿,道:“好象是有这样的记忆,但是你怎么知道是我娘教我?”柴崎英纪一下激动不已,喜道:“我当然知道,因为这首曲子就是我教你娘用竹叶吹奏的。”

任青阳和初九惊呆了,柴崎英纪又道:“你的手臂上是不是有块樱叶印记?”初九惊讶道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同时下意识的摸向自己手臂,撩开衣袖,果然有一块樱叶印记。

柴崎英纪一见之下露出欣喜的目光,抓住他的肩头,大喜过望道:“我们柴崎家族都烙有这个樱叶印记,这是我们家族的徽记。我就是你爹啊!”初九惊道:“你是我爹?我是东瀛人?”

柴崎英纪道:“你想想看,你怎么会用竹叶吹我教你娘的曲子,而我又怎么知道是你娘教你的,还有你手臂上的樱叶印记。”说着他撩起衣袖给初九看,果然是一模一样的烙印,丝毫不差。

任青阳对初九道:“我长你四五岁。十三年前,我十一岁,你不就正是六七岁吗?”柴崎英纪道:“我还记得,你小时候最喜欢听我吹竹叶,听着听着很快就睡着了。你娘她,从小就教你这首曲子,教你吹竹叶。你手臂上的樱叶印记,你一出生的时候你娘就烙上了。还有,你不是叫初九,你的原名叫做柴崎千吉。”

初九茫然重复道:“柴崎千吉?”柴崎英纪肯定地一点头,说道:“嗯。你小的时候我跟你娘都叫你千吉,你还记得吗?”初九很努力的回想,脑子里出现了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画面,这个遗忘了很久很久的名字终于记了起来,惊讶无比的道:“我记起来了!我记得了!难道你真的是……”柴崎英纪一把抓住初九的肩膀,大喜道:“千吉,我就是你爹啊。”初九欣喜的叫道:“爹!爹!”柴崎英纪一把抱住了初九,两人都哭了出来。

任青阳也默默流下泪来,叹道:“我发现初九对你吹奏的乐章有特别的感情,没想到,他真的是你儿子。”柴崎英纪和初九分开,对任青阳道:“多谢你,任姑娘。”初九道:“青阳姐是我的老板,当年是青阳姐把我从人口贩子手上买回来,我才不至于死在街头。我跟青阳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,名为主仆,但是我们的感情就像姐弟一般亲厚。”当下告诉了柴崎英纪在五福客栈那些年的事情。

柴崎英纪对任青阳又是道谢又是鞠躬,任青阳也为初九找到亲人感到欣慰,柴崎英纪邀请道:“咱们到屋里歇会儿吧。”三人到了竹屋,柴崎英纪端上好茶招待请他们品尝,说初九就出生在大明国,他们一家待在中土常常说的都是中土话,所以初九几乎不记得小时候的东瀛话,这么多年更完全忘记了。

海难时,初九年纪幼小,被人救起以后,他接触的都是中土人,从此他也就不记得当小时候的事情,除了一些模糊记忆还细微的存在脑海里,如果不是这首对他来说意义特殊的竹叶之曲,他还是不会想得起来的,所以就是方才晚上听见这竹叶之曲,任青阳叫他认真想,他也不能想到什么。任青阳问柴崎英纪是不是要把初九带回东瀛。

初九说自己从小在中土长大,突然要自己离开实在是舍不得,他不想回去,那里虽说是故乡却反倒陌生。任青阳说初九找到亲人就留在这里陪着吧,至于回不回东瀛可以再慢慢商量。任青阳想到柴崎英纪说过的东瀛邪蟒这种毒药,当下便详细询问这种毒药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,它的解药又是何物。

柴崎英纪说被东瀛邪蟒咬伤的人暂时不会死,毒性往往在一个月之后才会发作。接着他讲到了‘血之亲’,说出了这毒的解药是自家亲人的血,除此之外,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做了夫妻之后,变成亲人,对方的血也可解毒。中了‘血之亲’的人需禁欲,在这样做之前,必须先服下东瀛邪蟒的原毒克制住‘血之亲’。柴崎英纪说当年高寀找他买了这种毒蛇制的毒药,同时还买了这种毒蛇来饲养,据他了解,如今高寀的府中还秘密养殖的有这种毒蛇。

柴崎英纪说是他把东瀛这害人的毒物带到大明国来的,恳求任青阳到京城和她的朋友帮忙一起毁掉这贻害无穷的毒物,让它在中土绝迹。柴崎英纪说就算想带初九回东瀛现在也是不可能了,他说自己已经背叛了幕府帐下他的上司,因为他反对他们侵犯大明国东南沿海的计划,他认为他们表面上是为国争光,实际上是想借战争扩充他们自己的势力,万一开战的话,不但是大明国的百姓,就连东瀛人自己也难以幸免。

他的上司之前已经几次派人追杀过他,本来他是接受命令的东瀛武士之一,但是因为他不从命,于是知道这个计划运作秘密的一定会被灭口。柴崎英纪说,从东瀛追到中土的杀手很快也会找到这里来。初九的事情搞定,任青阳想到京城去,查查高寀的罪恶证据。初九很想陪任青阳一同去,可是这才遇到亲生父亲,而且他还被人追杀,自己当然不能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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